【生生慢】42
——下馆
离陆府不远的醉香居是京中数得上名号的馆子，广受赞誉的菜品有梅干小排、麻香鳝段、芙蓉醉鸡和一品海参煲等等，食客大多也是冲着这几道菜慕名而来，隔三差五陆绎就会带今夏来此点上她爱吃的这些菜，给她解解馋。
每每今夏都吃的肚皮滚圆，心满意足，却也心疼这一顿饭钱足顶她一月的奉银之数，陆绎笑她，咱家又不缺钱，吃饭要是吃穷了他这官也别做了，省的说出去让人笑话，堂堂锦衣卫指挥同知竟连媳妇都喂不饱。
先前今夏脚不沾地忙案子，每餐都将就着，逢了休沐，陆绎心疼她肚子许久未进油水，便说来醉香居给她好好补补。
等菜上齐了，陆绎给她布菜嘱咐着慢点吃，没人跟她抢，今夏才不管什么淑女还是闺秀的样子，吃饭就要大口才香。
虽然是瞧着不甚雅观，毕竟世俗对于女子的要求就是要端庄持重，可从小在堂子里的艰难生活告诉她，端庄持重跟填饱肚子比起来一文不值。
长大了，进了了六扇门，面对如山的案子，她更是节省了能省的所有时间，包括吃饭，因为她知道多省出一刻时间查清案件，就能让犯律者早日归案，让受冤者早日昭雪。
这习惯久了也便改不了了，袁陈氏为此说过她，莫要这种吃相在官家宴前给大人失了颜面，可大人却当真从未嫌过半分，偶尔想起那年扬州查案，两人街边吃面，自己当时对这个女下属的吃相是无比的惊异和鄙弃，现今呢？日子长了，竟喜欢看她这不拘的样子，陆绎自嘲：这人啊真是会变的。
今夏正吃的香时，一高一矮两名衣衫华贵之人经过桌边，其中矮胖那人手拿折扇悄声跟同伴说：“京中女子果然与咱们江浙不同啊，看这餐桌之礼就可知一二，要不是衣衫装束区分，这吃相与男子还有何异？”说完竟附嘲笑几声。
今夏耳朵再不灵，离这么近想听不见也难，这种话多年来她听得也不少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只微微怔了怔，继续低头吃饭。
陆绎也听见了，他知道妻子的心思，不过以前没人护她，可现在不一样了，旁的人休得再胡言乱语。
只见陆绎不慌不忙筷子夹起粒花生米，手腕微微用力朝那人一挥，今夏看在眼里方欲阻拦，却也来不及，听得“碰”一声，那人立马手捂着一脚脚踝，另一脚原地蹦跳着连喊两声：“哎呦。”摸着脚踝已经肿起一片，更气急而败坏，大声嚷道：“谁干的，谁！”
小二正在旁桌上菜，听见动静赶紧着上前查看，连忙赔不是，解释说都是平常食客，无人故意为之。
矮胖环顾四周却也未见异样，只能抱怨着：“真是活见鬼，平白无故的大白日里遭了罪。”
陆绎位置背对着矮胖，沉稳出声道：“谨言慎行才不会见鬼。”
矮胖见有人搭话，瘸两步上陆绎跟前没好气说:“你谁啊？是不是你干的！”
“是我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，陆绎。”
矮胖没想到陆绎承认的这么干脆，“好小子，你行啊，你为何要对我试暗器？你知道我是谁吗？敢得罪我，叫你吃不了兜着走，咱们顺天府衙走一趟吧！”
“打你缘是给你个教训，也不欲你失了脸面，难道一个大男人讥讽一弱女子也可拿在台面上说？顺天府你若要去便奉陪，哦，对了，方才用来打你的不是什么暗器，一粒花生米而已。”
同行的瘦高个听闻急忙上前拉矮胖，示意让他噤声，矮胖则一把将他推开，“哎呦呵，挺狂啊你，告诉你，我爹可是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，你最好赶紧给我赔礼道歉，省得去顺天府吃板子。”
小二知道能来得起自家饭馆的非富即贵，谁也不敢得罪，只能呆立一旁，拉谁也不是。
“右参政，不过从三品，岁奉二百一十两，而你这身贴里所用的云锦素有有寸锦寸金的说法，不知可是贪墨而来？”
“你！…”矮胖一时被噎得无话可说，周围食客也开始议论纷纷，掌柜的闻声赶来，见冲突一方是陆绎，想都没想，赶紧上前拉住矮胖，将其半推半请送出酒楼，矮胖不忘撂下一句“你给我等着。”。
出了酒楼，瘦高说：“你知道那人是谁吗！还与他争论不休！他是锦衣卫指挥同知陆绎！你爹那个官在地方压压老百姓就算了，这可是天子脚下，随便一个你都惹不起！”
“锦衣卫？竟然是锦衣卫！那怎么办啊！他不会真查我爹吧，我爹要是知道非得打死我！”
“自求多福吧哥们儿，我先走了，别说认识我!”
掌柜的回来后一个劲儿的给陆绎和今夏赔不是，两人倒并未有责怪之心，毕竟此事确与其无关，不过掌柜的会来事，不仅免了酒钱，还保证以后二位随时来随时有包厢，这顿饭今夏终于没再念叨银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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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，你们三品的岁奉是二百一十两啊，可我怎么记得家里进账不是这个数呢？
“咱们还有平湖祖地的田产和生意，比起奉银要多多了。”
“这样呀，怪不得大人从来不心疼钱。”
“不对啊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夫人，家里的账不是都交给你了吗，怎么如今连这都不知晓？”
“嘿嘿嘿，我就是……都交给陈翁管了，原本就是他管嘛，我光数银子就好了。”
安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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